第四十九章 父母
海圆历1505年3月3日深夜，东海，卡普的军舰。
即便将近凌晨的时间，远方已经看得见的乌托邦镇依然有几道明亮的光线照耀着。
阿白将头从窗外伸回来，内心起了一丝波澜。
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军舰终于抵达自己想要的目的地。
岛上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他回头看了看床上睡得香甜的罗宾，没有立刻叫醒对方，而是打算先去找一找房间里不见踪影的卡普，让对方多睡一会儿。
他鬼鬼祟祟的摸出门，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进——
这些日子他已经大致摸熟了这艘规模远远比不上利尔曼号的军舰。
因为船上的海军都是卡普信得过的老兵，所以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他和罗宾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在这艘军舰上到处走动。
当然，要是遇到了商船、海贼或是海军，阿白就会很自觉地拉着罗宾呆在房间里。
其实阿白觉得很奇怪，做错事的明明是月光·莫里亚和世界政府，为什么反倒自己和罗宾需要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活着。
但为了不会出现可能连累卡普和老兵们的情况，阿白也只好先这样。
他走了约莫两分钟，来到甲板，发现卡普果然在这里。
“小鬼，要说再见了。”
卡普手里端着一杯似乎是刚泡好的热茶，象征性地吹了吹，然后直接一饮而尽。
“回去之后，要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联系海军直接报出我的名字。”
“卡普先生，十分感谢你的帮助。”
决定变强是毋庸置疑的，但和海德叔叔抱团取暖、并通过后者尝试解救疑似在莫里亚阵营身不由己的哥哥也很重要。
所以现在，阿白不得不和卡普分道扬镳。
“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注意身边人的安全，利尔曼号那天的大火，可能另有隐情。”
这是卡普一直在强调的东西，也是为什么阿白深思熟虑后选择隐藏自己行踪的原因。
用电话虫和海德叔叔联系的事情从一开始就直接被否决了，考虑到可能会被和月光莫里亚暗中交易，赐给前者七武海称号的世界政府监听。
他认为除了卡普和船上的老兵，再多出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和罗宾还活着的消息，都有可能使事情滑向不好的方向。
“恩，我一定牢记在心。”
阿白抬起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
“天好黑呀，我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卡普同样默然。
过了很久，他缓缓开口道：“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吧，小鬼，再见。”
“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卡普先生。等船靠过去，我就叫醒罗宾一起离开。”
阿白点了点头，等待着军舰越来越靠近乌托邦镇。
...
“商业区是在那边那个方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
船靠岸后，阿白叫醒了罗宾正准备离开，卡普告诉他，船上有几位执勤的海军表示难得来到大名鼎鼎的“利尔曼镇”，想要购买一些商品和食物带回家。
阿白和紧紧拉着他的罗宾带领两位被派出来跑腿的海军走到一个分岔路口，指着左边说道，“对海军还有优惠哦！叔叔们进去后记得露出外套里的军装。”
两位海军对他道谢后便过去了。
而阿白和罗宾则沿着分岔路口靠右，转向居民区。
沿着这条亮着小灯的道路一直走、拐大概三个向西北方向的弯，到尽头，便是紧挨着属于父母住宅的海德叔叔家。
阿白开口问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罗宾：“罗宾，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罗宾紧张地四处张望：“这里好大、好多房子，密密麻麻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
“住几天后就好了，这个镇子上的人都很好，你会慢慢被他们的热情点燃的。”
“他们会欢迎我吗？”
“当然，谁要是不喜欢你，我就给谁小鞋穿。”
“别人不喜欢我，你，你怎么还送别人东西？”
“我的意思是给他一点教训啦。”
二人说着，前方路侧仍亮着灯光的房子传来一阵争吵：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哥哥一起玩！来这里这么久，哥哥总说自己很忙！”
“拉米，你要听话，现在是特殊的时期。”
听声音，是一对兄妹在吵架吗？
真好，能随时随地和自己的哥哥犟嘴。
阿白没有停下，继续拉着罗宾向前，身后持续传来兄妹隐隐的吵闹声，忽然：
“海德先生不仅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是整个国家的救命恩人。就算看在弗雷凡斯的面子上，你也不应该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吧？”
海德先生？
和同样听到这句话的罗宾对视一眼，他们返回到那栋房子前，侧耳倾听：
“难道不是吗？哥哥看看海德先生...”
“天亮了就去海岸边等待所谓的利尔曼号抵达，一直到入夜后才回来休息，反复如此，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拉米，周围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海德先生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利尔曼号还在海难中被摧毁。”
“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太正常不过了！”
“他接受不了利尔曼一家因为自然灾害这种没有根据的东西而丧生，接受不了他在这世上又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家人，如果没有海德先生，那么你同样会失去父母和我，你可以试着想想那种情况。”
“你以为要是换做你的话能好到哪里去？身为特拉法尔加最聪明的小孩，你竟然体会不到别人的感情吗？”
“一想到海德先生的处境，我就感到难过。”
那瞬间变得激昂的男孩声音说到最后，沉重叹气。
一片死寂。
随后那原本强势的女声再开口时威风不再：
“抱歉，哥哥。拉米只是觉得哥哥每天都跟着海德先生太累了，所以才会故意这么说。”
“拉米不是非要和哥哥一起玩的，从明天开始拉米也会乖乖跟着哥哥守护在海德先生旁。”
女孩的道歉和男孩的叹气声混杂到一起，最后渐渐趋于沉默。
一直在偷听的阿白和罗宾对视一眼，无法言语。
听到特拉法尔加这句话时，阿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对吵架兄妹可能的真实身份。
海德叔叔在北海一直没有找到的罗？
对方跟着海德叔叔回到了乌托邦镇，还带着那个好像在原作中出现过的妹妹拉米？
真想去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是不是罗，再确认一下世界线被自己改动后，童年变得明亮起来的他现在是什么一个样子。
可现在实在不是去见面的好时机，兄妹俩因为关于海德叔叔的分歧正尴尬，这样撞上去太奇怪了。
阿白拉着罗宾往前走。
他注意到对方情绪低落，便停下来向对方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阿白。”
罗宾很有默契地扑进他的怀里，微弱地说道，“我有点想哭。”
“有眼泪的话现在就用掉，落在我的衣服上谁也不会发现。”
阿白轻轻地拍拍对方的头。
“只限于我在的时候。没有特殊的情况，就不要再让自己轻易掉眼泪了。”
“为什么呢？”
“要习惯于坚强。虽然我们现在可以互相依偎，产生支持彼此活下去的温度，但我们确实已经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了。”
“我们不像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一样，不管多么伤心、多么难过，身后都还有人无条件地来收拾残局、守护他们。”
“因为我们没有爸爸妈妈了。”
随着怀里的罗宾终于开始小声啜泣，阿白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的，他们已经永远失去了父母。
不会再有人，无条件地在身后守护他们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归途。
父母去，徒留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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